我就再吃一口

“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。”杜城撩了一下眼皮，但没直视沈翊，怎么说呢，还是容易心软，杜城没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，

“杜城，”沈翊自顾自往下说，“你也知道，那件事我没有错。”

“我回来其实不是想让你原谅我，”沈翊放缓语速，“我没做错什么，所以也谈不上原不原谅的。我回来只是想要证明自己。”

“我的画笔也是可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的，它也能救人。”

其实也有点忘不了你。不过这句话太肉麻了，杜城也不一定想听，沈翊迟疑了一下，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。

杜城不说话，沈翊也没盼着能听到什么回应，但他还是等了许久，就在他以为杜城真的要睡着了的时候，他听见杜城小声且快速地说：“随便你，别拖我们后腿就行。”

沈翊听见这话，笑起来，这么多年，这别扭的性格倒是没怎么变。

也算是关系有所缓和了吧。

沈翊突然使坏靠近病床，杜城呼吸一滞，心快要跳到嗓子眼，自我脑补出一场前任拉扯大戏，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把人推开的时候，沈翊凑到他耳边，吹了一口气以后迅速撤开，若无其事地帮杜城掖了掖被角：“不早了，睡觉吧，晚安。”

杜城被刺激地鸡皮疙瘩掉一地，差点直接从病床上跳起来，恨恨咬牙，忍不住愤懑起来，只心道怎么这么久了这顽劣的性格竟然还没变，肯定讨了不少打吧。

杜倾来的时候沈翊才刚醒，杜城则还在病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形象全无。

杜倾像是没事人一样，拽住沈翊就开始摇：“哎呀，小翊回来了！怎么也不来看看姐姐。”

沈翊笑得乖巧，看上去还有些腼腆：“刚回来就被塔召回了，还没来得及，想着今天去呢，结果倾姐你先来了。”

杜城被他姐夸张的笑声吵醒，一身起床气也不敢发，暴躁地揉着眼爬起来。接着就被他姐一句话激得差点原地痊愈。

“既然杜城这小子看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，”杜倾拽着沈翊的手腕笑眯眯地晃了两下，“那小翊今天就来陪陪姐姐吧。”

“哎……”杜城刚想开口就被杜倾直接打断。

“哎什么哎，”杜倾看了自家便宜弟弟一眼，“你是自己没长手吗，还需要小翊照顾你？”

于是杜倾来“探望弟弟”探望了不到十分钟，就拐走了沈翊而后扬长离去。沈翊则是只来得及朝杜城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就被拽走，留下杜城自己愣在病床上不知所措。

北江商业街。

杜倾亲昵地挽在沈翊的臂弯，只字不提这七年的事，只拉着沈翊推荐小吃，顺手再买几条领带衬衫塞给沈翊，听沈翊说自己不怎么爱穿又拉着人去买了几件休闲运动装才罢休，亲密得看起来像是亲姐弟。

“倾……姐，”沈翊还是有点不适应地缩了缩手，“东西我来拿吧。”

杜倾笑起来，也没推脱，就把手上的袋子递了过去：“小翊，不用紧张。我听说你这次回来，就不走了？”

沈翊没想到杜倾这样问，愣了一下回神说到：“嗯，不走了。”

杜倾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：“你和杜城最后还是结合了……也算是阴差阳错吧。我没什么别的想法，阿城这几年太苦了，我都看得出来，小翊，姐姐没有别的意思，就是想你能多包容他一点。虽然说为了自己的弟弟跟别人说这话也显得挺自私的，但我就自私那么一次。”

沈翊能听出杜倾语气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，愣住了，他印象里的杜倾一直强势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形象，对杜城虽然关心疼爱但从来没有很外显，更不会像现在这要对他说这样的话。

果然时间和意外会给人带来很大的改变。

“嗯……倾姐，”沈翊直视杜倾的眼睛，语速慢地像是在起誓，“我不能保证什么一定会顺着杜城，但我这次不会再离开……他了。”

杜倾没有再说话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，冲他笑起来。

"不说这些了，走吧，去吃饭，然后给杜城随便打包一点。"

沈翊回病房的时候杜城在睡，人在受伤后会感到困倦，这是机体在自我修复，就算杜城这么铁打的人也不例外。沈翊试了试床头水杯的温度，又添了一点热水，放下壶正要转身的时候手腕一下被扣住。杜城睡眼惺忪，还处于一种迷朦的未睡醒状态，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拽着的是谁。沈翊也没想挣脱，就着这个姿势给杜城掖了一下被角，轻声哄到："睡吧。"

杜城还真就很听话的又闭上了眼睛。手腕也被松开了，沈翊想了想，还是很轻地亲了一下杜城的额头。

或许是这几年午夜梦回的一个执念。

杜城睡梦中只觉得嗅到一阵安心的气息，抚平焦躁的情绪，睡梦都变得安稳起来。

杜城睡了有伤以来最安稳的一觉，除去被迫昏迷的时候。醒来的时候发现习惯性的先动动手，碰到了一点温热，他的精神瞬间回笼，差点一个弹跳从病床上蹿起来，可惜伤口限制了他的发挥，动作太大果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。

趴在病床边的沈翊迷迷瞪瞪地起身，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：“你醒了，我和倾姐给你带了些吃的，我去给你拿去护士站温一下。”

“不用，”杜城生硬的拒绝，“我不饿。”

结果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“咕噜”一声。沈翊没绷住笑出声，杜城忍不住磨牙。

“咳，我去给你热饭。”沈翊拎着打包盒出了病房，留下杜城兀自暴躁，充分诠释了四个字——无能狂怒。

但是气的同时心头又漫上不一样的滋味，沈翊温和了，会照顾人了，好像换了个芯子——偏又在某些时刻让他想起原来的那个恣意的少年艺术家。

或许这次，真的能揪出当初的幕后之人。

沈翊带回来的饭菜很合杜城的口味，杜城心里别扭，也不说话，只是吃，病房里一时静可闻针。沈翊也不在意，拿出画板又开始写画，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让杜城有一瞬愣神，本来想出言再嘲讽一番，最后还是把话随着饭菜咽下了。

杜城饭吃完的时候沈翊还在画，好像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，小狐狸闲适地在沈翊旁边窝着睡觉。杜城就觉得这画面不顺眼，故意重重咳嗽两声，沈翊看过来：“怎么了。”

“呃……也没什么，”杜城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人惊动了，放之前沈翊没画完，可能打雷都听不见，“我什么时候能出院？”

“上次医生查房的时候问了一下，”沈翊回想了一下，“一周的话……这周六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
沈翊又看了一眼杜城，想起来什么似的：“对了，出院后你来我这儿住还是我搬去你那儿？”

“想都别想！”杜城呲牙。

“那我去问问倾姐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城截断：“我去你那！”

“别想着告状。”杜城磨牙，但他还真有点怵这套。

沈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，也不答话。

草原狼不知何时蹦了出来，又和小狐狸追逐打闹去了，使得他此刻的张牙舞爪都没了威慑力。

现在沈翊也不理他，看着精神体打闹逗乐，杜城此刻多余的像是那个在江边卖水的。

人还赶不走。杜城觉得这极其不利于自己的恢复，但是所有人对这番言论表示质疑。

杜城觉得他现在就是孤军奋战，孤立无援，他姐也站在敌方那边，张局也是，甚至可能下属都叛变了，除了蒋峰还乐呵呵的什么都没看出来。

偏偏敌方好像还看不出来自己的排斥，每每都能把自己气跳脚。

哦，现在两人还成结合的哨兵向导，上班了也是同事……杜城因受伤而短路的反射弧这才周转过来，有点希望自己是在做梦。

至少这一时他还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，杜城别扭地安抚自己，时间大概真的能做良药。就像他近两年已经很少在梦里见到沈翊了，但是在他以为自己要放下的时候，这人偏偏又回来了。还变得像是换了个人，杜城情绪是复杂的，这些无视和暴躁，其实也是掩盖自己内心那一点久别后的想念和喜悦，还有他觉得来的莫名其妙的安心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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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健。三章了城队还没出病房我真的好磨叽。